黎明前醒来，四周是无尽的黑夜。如此静好，如此完美，一直延伸到心底。

记不清是在哪个冬夜，驱车上班。路上还没有行人，只有冷月与星斗。没有往日的喧嚣，杂沓，索性到达目的地之后，将车停在胡同深处。熄了火，也不开灯，就这样等待黎明的到来。

车窗外的胡同，是一道朴素的院墙，还依稀保持着最初的模样。只因身后不远的高楼，突兀地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，才隐约显出胡同的不安。

胡同里，曾有人家。有沸腾的生活，有寻常的烟火，有往来点头的微笑，有寂静门环中的凝视。

可惜我看不到，听不见，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了，即使是些丰盈璀璨的流光碎影，也只能在记忆的宫殿中捡拾摸索了。

眼前只有这面墙。朴素，沉默，在岁月里守着约。

胡同后面的高楼是现代派，一字排开的样式，似乎要在胡同面前彰显它的威仪。

我看见一盏灯在冬夜里悄然亮起。淡黄色的光晕，笼罩着温柔。

那是谁家的厨房，一定是妈妈在早起，为她们的孩子们，做上一顿热情腾腾的早餐。

然后是催促，不停地催促，是满心欢喜地看着你，一下子全吃光，她才满意。

可这还不算完，即使灯灭了，你又能听得见她的嘱咐，细密地，绵长地，她那关切的目光会一直追你到楼下，到空旷的大街上。

横竖。我看见了。

看见墙上的茅草在寒风中摇晃，听见不远处的几声鸡鸣，一轮冷月高挂在天上。

我依旧坐在车里。

看见远处高楼的轮廓，楼里的灯，一盏，两盏的亮起，亮的多了，天也就亮了。

后来，高楼没有了…

一面墙还在。

现在，就只有断壁残垣了……